諺

週五一早請大家訂正國習，諺幾乎沒有動腦，看完題目一分鐘內立刻衝過來，邊跑邊喊著小文教我。

到我面前，我直接回絕:請你自己想，不能問人，也許要想很久，也沒關係。

諺生氣的抽走習作，轉身就走。

又過兩分鐘，與剛剛動作一同，掐著國習走到我面前。

臉色哀戚地說:小文，拜託，我看不懂，教我。

我淡定的說:抱歉，請你自己想，我上課說過，有筆記就會。

諺用比剛才更大的力道抽走國習，甩頭生氣正準備要走，被我叫回來。

我用平靜的語氣說:小諺，你比較自己這本習作和我桌上這本(小恩的)，哪一本比較破舊?

諺指著自己那本，表情依然慍怒。

我不疾不徐說:用那種方式拿書，用那麼大的力道捏書，就是想要損毀書，來，我幫你撕爛它。

我一把搶過小諺的國習，作勢要撕爛，小諺出聲制止:我沒有要弄爛書。

我馬上回:好，現在開始，你用兩手這樣拿，才是真正的愛書。

諺馬上改變姿勢與情緒，調整拿書方式。

又過三分鐘，諺慢慢走來，又求了我一次:小文，我可以拿國習去學習教室問素言老師嗎?

我二話不說回:不行，你要自己想。

整整四十分鐘晨間時間，諺完全沒改正。

美勞課，孟純老師出了一個【磨練心性】的繪畫基本功練習，畫一堆很接近直線的直線。

一早的怨氣，找不到出口。諺衝口而出:我現在很煩，情緒很低落。

在教室後方的我，差點笑翻，心想:人生還很長哪，不會訂正，不會畫直線，就能憂鬱阿…

十點十分，諺拿著國習給我，我一看，答案已經寫對。

我問:你有問別人答案嗎?

諺無辜的說:沒有啊，我自己想的。

我又問:你是說這個剛剛很難的題目，你自己花了一點時間，還是解決了?

他回我:對阿~

我繼續追問:所以每一件事情都難不倒你，只是需要花時間?

他回我:對啊!

我馬上讚美他:原來你比自己以為的還了不起。

澔

星期五數學課，幫澔準備空桌子和一張白紙，告訴他空桌子可以讓他更專心一些，白紙遮住其他題目，可以讓他更快寫完。

我一邊說一邊示範，攤開數習7頁，一堆大數字要寫成國字，要是以往，澔肯定馬上趴下去，嘴巴不停抱怨:好多，寫不完。

這天，澔只是靜靜看著，我帶著他寫第7頁，只露出一行題目，其餘全部用白紙遮住。

他一邊寫，我一邊說:你看，一次寫一題就好，慢慢往下滑，滑到底，就寫完了喔。

過程中，澔只是安靜地寫，什麼都沒說。

寫到第二題，我請他自己壓住白紙。

就這樣一題一題寫，打鐘時，他寫到一半。

以往，聽到鐘聲，他一定會大哭大吼:寫不完，寫不完啦!

這天，澔看著我，我馬上說:你慢慢寫，我也慢慢改數課，我們都一步一步，一定會完成。

澔聽完低頭，繼續寫，寫到健康課上課。

吃飯時間，我叮嚀大家:我知道還有人沒寫完數習，我很猶豫要不要逼你們到我座位寫，但這學習的難題應該還給你們思考。明天一早我一定請你們完成數習7、8頁，你們可以思考，要先苦後甘，還是先甘後苦。

底下有人說:我要帶回家寫完，明天就不必趕社團。

還有人說:耶~我剛剛數學課已經寫完，我輕鬆了。

當然也有這樣的聲音:我只剩下一頁，明天再寫。

我沒有特別叮嚀第七頁沒完成的人，也沒特別問大家的決定。

放學後，當大家忙著收書包，胡搞瞎鬧時，澔靜靜地拿著數習和空白紙，自己坐在我座位旁的大桌子，寫起數習第七頁。

我誠實的告訴澔:澔，對不起，我一點要關門，我必須離開，你確定要留下來寫數習?

澔回答我:你再給我五分鐘，我快寫完了，我今天想把數習第七頁寫完。

看到這麼自動的他，我怎麼捨得打斷，只能回:好!

澔果真五分鐘內，寫好第七頁。

星期六一早，澔也不用我提醒，自己拿著空白紙，開始一題一題往下走，沒有花費太多時間，馬上來問我最困難的最後一題。

這兩個寶貝，這學期，都不太一樣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