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伯

為了王伯,暑假又去一趟人本正面管教教師營,第四度參加,別具意義。[@more@]

其實,不僅是為了王伯,說到底,是為了自己。

上學期(五下)和王伯纏鬥功課的問題,弄到自己筋疲力盡,也害人家家庭失和,王伯幾乎每天都被老爸罵,家庭關係緊張,就在王伯快要和爸爸決裂時,小文想起五上的王伯。

五上的王伯,幾乎每天都留校,一開始幫忙掃地,接著幫忙收玩具,陪著我聊天,陪著我整理教室,直到我離校,他才回家,上課總是第一個回答問題,下課總是第一個尋找教室需要協助整理的角落,有時就圍在我身邊,說一些貼心的話。

後來,因為學長姊頻繁回來,王伯才漸漸消失在放學後的教室,隨之而來的,就是功課缺交,上課態度不佳,人際關係差,同學評價不高,漸漸的離我越來越遠。

五下的王伯,開始耍酷,上課有時候分心,有時候轉頭講話,有時候作業沒有寫騙說忘記帶,有時候課本乾脆也不帶,人際關係雖然改善,開始在小文看不見的角落做自己也無法面對的壞事,鬧別人辯稱沒有,上課說髒話也說沒有,上課干擾同學也說沒有,總認為自己被冤枉,來到小文身邊開始充滿怨氣和怒氣,從「老師,有什麼事?」變成「又怎麼了?」

那一天,五下六月初某個星期二下午,我約了王伯爸爸到穿堂,請教爸爸王伯家裡的狀況,爸爸說的狀況和學校差不多,鬧脾氣、不寫功課、欺騙、不說實話,最後爸爸問了我一句:「老師,該怎麼辦?現在我覺得有很多事情,他都不願意說,和以前不一樣了。」這句話點醒我,一定要踩煞車,換個方向才行,用逼的幫不了王伯,我快把它逼上另一條路。

告訴王伯爸爸:「爸爸,您辛苦了,作業先不要管,只要關心他的心情就好,作業就讓我來處理。」隔天週三下午,我故意留王伯在學校寫功課,從頭到尾,我都沒有逼他,只說:「你寫完,就回家。」他雖然沒有逃回家,也真的坐小文旁邊,但邊寫邊摔東西,邊寫邊罵我、罵世界,趴下去,故意不動。小文一邊做事,一邊提醒他:「只要有問題就問」,等王伯真的開始問我問題,已經過一小時,情緒慢慢穩定,那一天的作業,他寫了兩小時半。

接下來,作業沒帶,小文陪著他回家拿,除此之外,沒有多說,只問他:「何時交作業?自己決定。」王伯有感覺到小文態度的轉變,也發現自己可以掌握許多事情,慢慢的,作業並沒有拖欠太久,總可以隔天補完。

暑假前,王伯和小文的關係,似乎又慢慢恢復彈性,不再緊張。

不過,小文還是很擔心王伯的自制力,會不會兩個月的分離,他又忘記做正事?會不會他又忘記寫功課?會不會他又把作業弄丟?會不會他又找理由騙我?會不會他又無法面對自己?就這樣窮擔心一個月後,返校日見到王伯。

他果然作業沒有交,至少他還是來,不僅如此,第一時間就讓小文知道他的狀況。沒多久,又接到他兩通關心電話,電話中向我保證會交作業,請我不要擔心。

當下,小文決定放下懷疑,信任王伯。王伯一定會不一樣,我必須這樣告訴自己。

開學第二天,分享暑假最快樂的事情,全班唯一令我感動的分享是王伯的:「暑假我都泡在圖書館,能享受到閱讀的樂趣是最我快樂的事。」這這這……,要靜下心來閱讀,需有恆心毅力專注耐性才有辦法達成,看來王伯真的不一樣了。

上週五的小日記,王伯寫說:「我想要挑戰作業,我想要挑戰看看自己可以多少天不缺交。」能有這樣的決心,還有什麼好令人擔心的呢?

相信孩子能,孩子就一定能,相信孩子,大人才終於能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