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公煮的菜
『快去洗澡,洗好就快來吃飯。』這是每天放學進門後,阿公對我說的話。因為身處單親家庭,家中成員僅有我、爸爸、和年邁的阿公,但因爸爸常忙於工作而不在家,所以三餐都是由阿公準備。阿公因為年紀大,牙齒不好,無法像我們一樣,吃正常硬度的食物,所以煮的菜都軟軟爛爛的,又平常只有阿公一個人在家,一道菜通常吃了好幾餐,所以到了晚餐時,菜色不僅變得黯淡枯黃,就連味道也因反覆加熱失了美味,我雖明白阿公的處境,但總不免在心理嘀咕。
記得有一天晚上,餐桌上的食物實在無法激起我的味蕾,於是我偷偷拿出肉鬆來配飯。不料,這時阿公卻突然走進來,看一看我,又看一看餐桌上的菜,沒說什麼便走出廚房。隔天晚上,我看到餐桌上,擺著一盤翠綠的高麗菜。
因為平常上課要趕搭校車的關係,我都不在家裡吃早餐,可是又想省錢,所以有時我會特地早起,簡單弄個土司或蛋餅之類的,帶去學校吃。一天早晨,正當我要準備早餐之際,阿公拿了一粒饅頭給我,他還特地買了大小適宜的塑膠袋裝,說:『這個給你當早餐,這樣以後你就不必這麼早起床了。』我接過饅頭,溫暖的熱度自掌心傳遞至心底,心頭湧上一股感激。
前陣子阿公因身體不適住院,我於放學後去醫院看他,阿公看見我,有些許驚訝,表面上沒說,但我知道他是開心的,因為在他爬滿歲月痕跡的臉上,露出不經意的笑容,我悄悄地將這份溫馨保留。
阿公知道我放學後直接去看他,還沒吃晚餐,怕我餓肚子,便要拿錢給我,叫我買回去吃。我感到慚愧,阿公就連生病都還擔心我有沒有吃飽,而我卻老是嫌阿公煮的菜不好吃,想想,年近八十的阿公願意為這個家下廚,我就該感激了,又怎麼能有半點抱怨呢? 我笑笑推辭阿公的錢,要他老人家別擔心,我會自己處理。因為現在的我,只想回家重溫那因反覆加熱失了美味,卻有著阿公滿滿的愛的『家』餚。
『快去洗澡,洗好就快來吃飯。』回家後,耳邊照例響起阿公的叮嚀。如今阿公的身體已康復,我衷心希望他能健健康康、長命百歲。望著他在廚房忙碌的背影,我輕聲地說:『阿公,謝謝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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