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讀「大江大海一九四九」有感

文:吳俊德   

一、前言                                


史是一張綿密交錯的網,每個點,每個人,每條牽連複雜的線,每個不同的事件,在相同的時空中,產生交集。於是,若有一盞夠大的探照燈,在地球的表面上游
移,能將點滴的事件,匯集成大江大河般的洪流,那麼所有模糊不清的影像突然清晰,所有懵懂無知的小孩,突然一夜長大,所有曾走過的、曾刻印過的歷史痕跡,
也因為同在一個時空軌道上如此的緊密碰撞,彼此的生命牽扯在一起,從未料想到的生離死別,愛恨情仇的戲碼,就這麼緩緩展開序幕,一幕幕的上演。

 

二、書摘

「大江大海1949」是龍應台女士的作品,如作者自述,這是為我們的上一代曾經歷的生平、事蹟,而寫下的15
字的文字記敘,也是向他們致敬的一本著作。從前發生的事,我們未能親身經歷,但透過文字的記載與史料的蒐集,縱未能一窺全貌,但能從過去的記錄中,發掘其
中的可貴之處,歷史像一面鏡子,我們往裡頭看時,也映照了現在的心情,並渴望從澄明透亮或是隱晦黑灰的鏡子中,找尋心內惶恐不安或是隱隱作痛的傷口的解答。

 

三、尋找李維恂

此章節中提到部隊搭乘艦船出發至巴布亞新幾內亞的拉包爾戰俘營的那段航程,所有人擠在船艙底下的空間,原本只能容納100人的艙房,硬塞進了400人,在那樣的封閉不通風的空間,每個人頭上長滿了虱子,只給食物,不給飲水,說是「地獄船」也不為過,有人因此而病倒了,後來在上岸時因為體力太過衰弱,又因醫療物資嚴重缺乏,只能任憑自生自滅。

我想起了自己在馬祖外島服兵役,第一次踏上征途的起點是從基隆港搭乘運補艦,目標是遠在114海浬,約莫190公里的馬祖北竿島,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搭上碩大的艦艇,在海上航行了20
時,遇到了不小的浪濤,整座船身高低起伏,搖搖晃晃,船艙瀰漫著伙伴嘔吐的聲音和氣味,我強忍著沒有嘔吐,但一陣暈眩,全身彷彿失去控制,站也站不住,即
使躺在吊床上閉眼休息,仍是覺得不舒服。前往拉包爾戰俘營的那些人,忍受了身體上的極大痛苦,因為悶熱,全把衣服脫掉,仍是人擠人寸步難行,沒有水喝,就
喝自己的尿,最後連尿也尿不出來了,連自我了斷的力氣也沒有,如此的景況,對照現在的孩子們,讀書有冷氣吹,餓了走到巷口便利商店就有飲料漢堡,這樣的比
喻或許太過偏激,彼時是時代的悲劇,是時代的巨輪轉動著,小螺絲釘完全無力去抵抗,只能順著旋轉滾動,不停的向前行走。

 

 

四、只剩下坦妮雅

   
是發生在「列寧格勒保衛戰」的故事,當時希特勒下令圍城,封鎖的結果導致城內糧食缺乏,能吃的東西都已消耗殆盡,最後只能走上人吃人的地步。當時有一個小
女孩叫坦妮雅,由於食物缺乏加上疾病傳染,她的親人逐一逝去,每走了一個人她就在日記本上寫下親人的名字,最後剩下她與母親,坦妮雅希望母親死,這樣她就
可以吃她的配糧了,在日記的最後她母親也走了,坦妮雅寫下「只剩下坦妮雅」。最後坦妮雅也沒活下來,這本日記本後來被發現,這樣的文字陳述看來平淡無奇,
沒有聲嘶力竭的吶喊,只有淡淡的哀傷,甚至是已經看破世態炎涼的領悟,完全無力可以挽回任何的生機,只能任憑生命的凋零隕落。

對照今天的新聞,國內去(99)年新生兒人口數僅十六萬多人,衛生署國健局統計健保人工流產手術及墮胎藥「RU486
的用量推估,每年墮胎至少有廿四萬人次。在戰爭發生的同時,生命的消逝是無可奈何的終結,而後者的新聞則是不知為何的了結生命,當然其中有些是經診斷或證
明懷孕或分娩有生命危險或身體、精神健康危害者,而做人工流產的手術,但推估這樣的比例並不高,究竟是什麼樣的原因?我們的生命教育、性教育的教育功能何
在?如此的現象值得我們深切看待與省思。

五、一支香

    在本章節中以下這段文字,令我印象深刻。

我坐在蕭萬長的對面。當過行政院長,現在是副總統了,他仍舊有一種鄉下人的樸素氣質。1949年,這鄉下的孩子十歲,家中無米下鍋的極度貧困,使他深深以平民為念。但是,要談1949,他無法忘懷的,反而是1947。八歲的孩子,能記得什麼呢?

他記得潘木枝醫師。

貧窮的孩子,生病是請不起醫生的。但是東京醫專畢業以後在嘉義開「向生醫院」的潘醫師,很樂於為窮人免費治病。蕭萬長的媽媽常跟幼小的萬長說,「潘醫師是你的救命恩人喔,永遠不能忘記。 」

彭清靠和涂光明到高雄要塞去協調的時候,潘木枝,以嘉義參議員的身分,總共十二個當地鄉紳,到水上機場去與國軍溝通。

這十二個代表,在1947325日,全數被綑綁,送到嘉義火車站前面,當眾槍決。

八歲的蕭萬長,也在人群裡,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但是他眼睜睜看著全家人最熟悉、最感恩、最敬愛的醫生,雙手被縛在身後,背上插著死刑犯的長標,在槍口瞄準時強推跪下,然後一陣槍響,潘醫師倒在血泊中,血,汨汨地流。

「八歲,」我說,「你全看見了?你就在火車站現場?」

「我在。」

在那個小小的、幾乎沒有裝潢的總統府接待室裡,我們突然安靜了片刻。

火車站前圍觀的群眾,鴉雀無聲。沒有人敢動。

這時,萬長那不識字的媽媽,不知什麼時候,手裡已經有一支香,低聲跟孩子說,「去,去給你的救命恩人上香拜一拜。你是小孩,沒關係。去吧。」

小小的鄉下孩子蕭萬長,拿著一支香,怯怯地往前,走到血泊中的屍體前,垂眉跪了下來。(蕭萬長,龍應台專訪,2009430日)

全文網址: 大江大海一九四九/一支香文學類漫遊書海 – udn閱讀藝文 http://mag.udn.com/mag/reading/storypage.jsp?f_ART_ID=208574#ixzz1SNxzyhf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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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怎樣的一種強權威勢能如此的主宰
人的命運?決定你的生與死,決定你的路的方向是左是右?沒有人,每一個人是自己心的主人,你能決定生命的高度與亮度,即時是一個八歲小孩,用一支香,用自
己虔誠尊卑的心意,在他小小的心靈中,烙印了對生命的尊重,對自己人生旅程的啟發,絕對會有一個刻骨銘心的深刻記憶。

最後修改日期: 2021-03-18

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