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日一詩電子報93/12/12
這首詩說的是徐志摩
[@more@]
我在國民中學的課堂遇見你
復古小圓眼鏡、短西裝頭
髮油滴滴黏在腦門上
你那直達天聽的喉音猶在為我們讚嘆:
「靜極了,這朝來水溶溶的大道,只遠處牛奶車的鈴聲,
點綴這個周遭的沉默……」
周遭是五千年未有之變局
你大聲疾呼:「我衝入這黑茫茫的荒野。
累壞了,累壞了我胯下的牲口,
那明星還不出現﹔──
明星還不出現」
端坐聖殿的知識份子們
侷促不安
「你記得也好,最好你忘掉」
當你擅自飛離了詩歌
成為撞機身亡的男子
是你帶走了天寧寺的禮懺聲
人們再也忘不掉
我膽敢忘了你的時候
已經到處潮湧著超現實和後現代的信徒了
「二○年代新詩最優美的音色
也不過如此。」
寫詩的人們齊聚在你的塚前
有的跺腳,有的吐沫
「假如我是一朵雪花,
翩翩的在半空裡瀟洒,
我一定認清我的方向──
飛揚,飛揚,飛揚,──」
整個時代是令人墜毀的意象
巨霧飄忽的維特日子
寂寞在詩句裡
急著長大
無數時間的戰馬從跨下奔馳而去
「輕輕的我走了,/ 正如我輕輕的來」
有人質問:
這樣的詩
如何帶領我們穿越兇險的沙場?
多年後,我再讀你
人間四月天已經滿滿照亮KTV地下鐵
無論多少陽光砸下來
再也難以砸到一個讀詩者
突然我確實明白了
那年,在康橋,
為何你對著冉冉漸翳的金光
真的跪下了
那快活的靈魂,晚鐘撼動黃昏,那麼久了,
彷彿還在那裡迴響。
扮演你的那個男子高聲為我們朗誦
「我不知道風
是在哪一個方向吹──」
同學們有人蹙眉,有人嘔吐
有人卻為你架設了網站
當你從翡冷翠山居晴好的五月向晚
上網連線
「你不妨搖曳著一頭的蓬草;
不妨縱容你滿腮的苔蘚」
卻請不要大吃一驚
進站畫面裡
和你站在一起那個
連你都不認識的林徽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