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小基本學力測驗:真補救?還是搞「另類」排行榜?(II)

學校教育的實踐若是透過隱喻,我們可以更加瞭解這樣的實踐說了什麼,而什麼沒被說。[@more@]

隱喻不只是隱喻,當生活中的例子轉成隱喻的同時,有時反而因為例子與隱喻的交互作用而使我們看出沒見到的那個部分。

今年六月實施的各項學力測驗結果已經公佈,報告書的內容說來沒什麼好看的:一來呈現眾所周知的學生學習有城鄉差距的情形(這個似乎不用測驗就曉得了);二來沒有對測驗工具提出任何自我反省與檢討,更使得報告書像是一堆數據與圖表的堆疊。儘管如此,認真讀完「小四數學領域學測分析報告」後,我發現報告的第一頁的第一段卻點出了學測本身未能回答的「根本」問題,試看:

當漫步在夕陽映照的運動場上時,我們不難發現許多運動選手刻正努力的練習,期望能突破自我原有的紀錄繼續的往前邁進,當然這個時候我們就可以發現一位經驗老道的教練正在他背後不斷的對他耳提面命,期望運動選手在該項運動的成績表現能不斷的精進,不過在我們仔細的觀詳下則可發現,運動場上存在有不同類型的教練,有些教練不斷的告訴選手每一次的成績;有些教練就會幫選手訂定通過的標準;有的則是不斷的針對每一次的缺失給予建議或進行討論。反過來思考,數學評量當可深刻體認到若是評量能指出學生在數學上學習的弱勢或不足之處,進而針對不足進行補救教學,這樣不僅能幫助學生持續在數學學習的道路上前進,更能落實學業健保的理念,照顧到每一個學校每一個班級中的每一位學生。

利用運動員追求更佳成績的隱喻「反過來」思考學測的實施,就本質或目的而言,前者是非常具體的,後者反倒有些暗晦、不甚清楚:以學校運動來說,好成績可以讓選手獲得升學或獎金,而教練一樣可因辛勤的付出而獲得實質的獎勵;就職業運動而言,這種「實質」上的獲利更是顯而易見。只是,把運動員和教練以及追求更高、更遠、更快、更多的成績交織的那個網絡是什麼,我們不能只把目光集中在成績而已。這裡頭,為了成績而使用的「手段」為何才是我們要小心以對的。誠如報告裡頭提到的,教練的類型有很多種,但以我們的體育訓練文化脈絡來看—-尤其是學校運動的訓練—-為了好成績而被教練怒斥、責罵甚至棒打,幾乎是做為選手這樣一個身份的共同記憶—-這點跟升學主義下的學生處境倒是十分的類似。也就是說,為了好成績以及眼前可得的那個戰利品,任何不當或者作弊、欺騙的訓練方式都取得了修辭上的正當性,包括施打禁藥在內—-就算Barry Bonds打破了Hank Aaron的全壘打記錄,噓聲絕對來得比掌聲大。

或許我們會說:「運動本身無罪,錯的是我們對於成績的遐想讓我們走上了歪路。」而測驗本身的立意也是為了學生的學業健保著想,錯的是那些假借讓學生熟悉測驗為名義偷偷辦模擬考、私下搞排行榜的學校。但就「評量或測驗史」的角度來看,測驗被賦予的基本功能之一就是篩檢。而當有一種學習病因被篩檢出叫做城鄉差距時,我們缺乏的不是來自醫療體系的資源,而是學習文化差異的瞭解與包容這帖藥方。也就是說,我們對於城鄉學習型態的人類學式的或教育民族誌研究實在少得可憐—-我們實在不清楚影響冬山跟羅東的孩子在學校學習的關鍵是什麼,我們對家庭與生活社區在其中扮演的角色為何又始終是懵懵懂懂、一知半解—-以致於做出了頭痛醫頭、腳痛醫腳把錯脈的錯誤診斷來,開出了學測這麼帖藥來。

城鄉差距固然是個嚴重的問題,對教育來說,若只看到測驗分數上的城鄉差距,只是加深了學生生活的社會階層之對立與分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