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官要我當狗仔,希望大家可以了解」!?

王建民(暫時)拒絕台灣媒體採訪,絕對是2006年8月要全國人民捐款支持總統下台之外,影響台灣媒體從業者最熱的一顆震撼彈了![@more@]

斥責、幹譙台灣的記者,在最近這幾年有越來越烈的趨勢。主要的原因不外乎新聞採訪工作的八卦狗仔化,搞臭了這些被稱為無冕王的社會公器持有者。以王建民家人這次被TVXS記者騷擾,與後續聯X報系記者引發眾多部落格友圍剿的「裘必勝垃圾事件」、以及X國時報「封殺台灣媒體,阿民錯了嗎?」來看的話,被驚動的不管是平凡百姓還是公眾人物,是我們放在內心想靜靜保留的東西卻在鏡頭前赤裸地被逼問揭露,並對日後源源而來由新聞文字構成的揭疤行動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懼。暴露在一種類似二戰期間奧茲維辛毒氣房的媒體恐懼中,我們能夠留在心中的祕密也顯得越來越微小。

王建民投下的這顆拒訪震撼彈,有趣的是,形成平面媒體喊著要自家人反省、打電視新聞台的荒謬劇。我相信很多人跟我一樣,在「AC泥餌蔘」收視數據決定媒體「錢途」的情形下,壓根兒不相信被收視率操縱新聞工作從者這些「戲偶」會有什麼反省的能力。比較令我訝異的是,這些每天汲汲於找題材挖新聞的記者,指出他們之所有會做出這些為人詬病是齷齪事,當事的記者卻無奈地表示那是「長官要我當狗仔」:

王建民全面封殺台灣媒體採訪,幾位知道內情的體育線記者說,其實王建民從去年開始就對部分不守球場規定的媒體很不滿,尤其這次有媒體到他的生父家去拍照,更是最後的導火線;不過被指責的部分媒體也喊冤,強調職責所在,不得不如此。

…他們說長官指派他們一定要當狗仔,他們還是得硬著頭皮去作,尤其一定要拿到畫面是電視媒體的難處,像是比較相似度或是模擬重回現場等等,都是為了讓畫面有看頭,他們也有他們的困難,希望大家可以了解。

這種來自於長官的關切致使工作出現壓力、希望大家可以了解(諒解)的說詞,就我們的官場文化與行政體制的運作來看,老師們一點也不陌生。而且這個上面的長官,他的上面還有更多的上面…。一個小小的記者怎麼有力量去抵擋、抗拒這種由上而下的指派壓力?只是,「長官要我怎樣,我一定非得這樣嗎?」

我們換個熟悉的情境來看好了。相信很多老師都處理過下列的情形:學生犯了錯,問他為什麼這麼做,他總會找個替死鬼來牽拖一下:「是XXX叫我做的…」。一聽到這樣的話,想必老師直覺反應出的情緒是更為生氣的,氣頭上頂回去的話當然也不會太好聽:「那他叫你去( ),你要不要去啊?」(括號裡可以填的語詞很多,吃大便、去死、喝尿、跳海…請自行填換)。當老師說完這話後,有些學生的頭比先前更低了,表情也顯得更無辜,但也有一些仍一副要跟妳爭到底、亟欲撇清責任的孩子…。

跟那些「希望大家瞭解」的記者的說詞相比較,長久以來,我們已經製造出一個「受迫於來自長官壓力,我只好不得不…」的職場工作文化,並且將個人的受迫,轉移到強迫他人接受我們必須去完成的任務的思維框架下,使自己也成為共犯結構下的一份子。

有什麼方法或策略可以跳脫出「長官/老大哥般的監視與束縛呢?」媒體工作者自知把他們害慘的是「AC泥餌蔘」這帖收視藥方,吃習慣了,要他們不吃,下場可能是沒有廣告收入,淪落街頭喝西北風去。只好來日展望NCC能夠大刀闊斧限定這帖藥方不能再胡亂開。至於孩子,要如何讓他們擺脫死也要當水鬼的心態,我們更欠缺的是積極去建構一個自我懺悔與反省的道歉文化。而相較於孩子,大人對道歉這事一向有口難言,要不然就是覺得難堪。總是,要別人說對不起,自己卻有千百個不願說的理由。

聽說王建民在8月29日打完老虎後,決定重新開放接受記者的採訪,我們就來仔細看看,有哪位記者會當著媒體的面前,跟王建民大聲說「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