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台灣,相信多數人都看過街上的乞討者。[@more@]
第一個有印象的乞討者,是讀小學回新竹老家,行經城隍廟時,一位二十來歲的年輕人拿著鐵盤,就這麼推到我父親胸前。老爹生氣地朝他大手一揮,待年輕人離開後:「好手好腳不去呷頭路…」。不管是在台北的地下道、夜市的街道,或是基隆的陸橋上,我漸漸學會對這些躺著、蹲著、趴著、坐著的乞討者「視而不見」,到後來不會回頭再望一眼。沒同情心嗎?我想不是!難道這些人不值得可憐嗎?過去可能是,現在倒未必。廣義地說,我沒接受過如何面對乞討者的教育,甚至可憐這二字如何分辨真假,眼睛也還沒銳利到「一眼看穿」那種程度。
不過我也漸漸瞭解一件事:如果可以的話,沒有人會願意去當乞討者或所謂的「街友」(過去習慣叫流浪漢)。他們反映出的是社會當下的現實生活,你也不能用「個案」這兩個字逐一去描述這群人,畢竟,這個群體是越來越大,大到我們的教科書至今還不把這個議題寫進課本裡。
在馬德里的第二天,一早出旅館,有夠冷,不到五度,遠遠就看見一位佝僂的乞討者拄著柺杖伸著手要錢,而他冷得直發抖:「不知道他昨晚睡在哪?」上午,繞了皇家馬德里隊(Real Madrid C. F.)的足球場(Estadio Santiago Bernabeu)一圈後(光進場參觀門票一個人要16歐元),其他時間都在馬德里鬥牛廣場漫遊(Plaza de Toros,1929年建造)。吃完中餐後,來到有名的太陽門廣場(Puerta del Sol),聽聞這裡有三多:遊客多、扒手多、警察多!遊客的確不少,警察也好幾位,扒手,你看不見。
突然看到一群人在排隊,排什麼啊?喝!原來是在買香菸。在台灣,菸這種東西太容易買到了,檳榔攤、雜貨店、大賣場、24小時超商,幾乎到處都有賣。但在西班牙,先找到TABACOS的黃色廣告看板才買得到,一般商店你是看不到在賣菸的。而且這些菸店可不是24小時開著的,時間一到,鐵門一拉,人家也是要休息的,哪像我們台灣那樣方便(隨便?)。不過真正吸住我目光的,是這個賣菸亭一旁,有位矮小的女士,右手拿著一個麥當勞標記的飲料紙杯,左手拿著一塊寫滿字的瓦楞紙板…
我在那兒看了很久,沒有一個人朝她手上的紙杯放下任何一枚銅板,但她就這麼靜靜地站在那兒。後來我才知道,不少來自東歐跟非洲的人民非法入境到西班牙討生活,因為該國的觀光業發達,每年有將近六千萬人到西班牙旅遊,再怎麼樣辛苦,都比在自己的國家好過些。但在異鄉討生活,不是那麼容易的一件事。被譏為歐豬四國之一的西班牙,其實根本我們不是「想像」中那樣地懶散(以訛傳訛的偏見報導還真是可怕)。人民一樣得早起、辛苦的工作,無奈政客亂搞,整個國家財政幾乎被政客玩弄的制度給整垮。青年失業率高居不下,實在不是他們不願意工作,而是真的沒有工作,那工作到哪去了?非法移民可以領跌破表的低薪,而若你是業主,付給員工的「正常」薪水,在你眼裡永遠是不太合理的高薪。於是乎,整個國家的就業生態陷入惡性循環,回頭看看咱們台灣,好像也差不多。2009年實施的22K方案,說穿了不過是政府公然帶頭壓低大學畢業生起薪的剝削方案,甚至骨子裡是圖利私人企業的官商勾結計畫。但這一方案確有美化政績數字的效果,「你看!我們的失業率跟西班牙比起來,低了不知多少,各位要惜福啊…」。
惜什麼福啊?就像這位女士旁售菸亭上所畫的冰淇淋一樣,22K冰淇淋,讓我們的年輕人的牙齒凍到大喊:I Screa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