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小學實施學測,多年來,我在部落格寫到不想再多說一句話。[@more@]
狗吠火車沒路用,有嘴講到沒涎,現況依舊—-可能還會變本加厲。因為我很清楚地知道:在小學實施學測,毫無意義可言。面對六到十二歲孩子的學習狀況,無非就是耐心跟愛心。弔詭的是:在教育現場,要老師有愛心跟耐心這樣的論調,很多人聽了會笑出來(包括老師在內),內心想的是「屁啊!你在鬼扯什麼東西啊?」
我想說的是:擊垮老師愛心跟耐心的那個傢伙(你要說混蛋也行),就叫做測驗!測驗一定會有範圍,範圍牽涉到課程,而提到課程,在教學現場最真實也最殘酷的感受就是進度這兩個字。測驗都那樣地糟糕嗎?那倒未必。老師課堂上的小考,目的很清楚;但大規模的學測,目的就不是那樣地說得清楚,除非擺明我就是拿來搞編班、升學篩選用的,那無話可說。但有一些規模還不小的學測—-比如說,整個縣(市)某個年級的學生通通要應試(真是一個也不能少!)—-有關目的的說法,遮遮掩掩地說了很多,卻什麼也沒說清楚;用了很多的隱喻來闡述學測的理念,卻是讓人霧裡看花。
基本上,絕大多數的人會認為學測不過是個理性客觀的技術工具,目的就是要看看孩子的學習能力為何,如果測驗的成績不好,那就施以補救教學。這一整套程序的說法,我們聽到耳朵長繭。有客觀的篩檢工具,有理性的補救教學計畫,但是卻沒有意識型態的課程分析,所以補救到底有沒有效,更多的人是半信半疑。有的人說有效,有的卻說怎麼補救也沒用,孩子的程度就是這樣。到底哪個環節出問題呢?一般多認為:測驗不可能有問題,因為那是客觀、公正的!課程也沒有問題,因為它是根據能力指標所設計的,有問題的一定是教學。於是乎,整個問題的癥結就在老師的教學方法要改進、要有創意、要能因材施教,最後一定可以有教無類。但真的是這樣子嗎?好友TJ說:
現在的學測,就像醫生看病,看你健不健康,或告訴你:「你只剩下三個月壽命」但卻沒有任何辦法可以改變學生。
看到這話,令人發噱!「你只剩下三個月壽命」,豈不叫學生回到教室座位上乖乖等死?不不不!我們是不可能讓學生的學習就這麼掛掉,我們要搶救—-補救!要補救前,我們得先瞭解這醫生到底有沒有犯下誤診的可能—-就像前些日子,阿根廷總統克莉絲提娜‧費南德茲去年12月被診斷出罹患甲狀腺癌,今年年初動了手術後,才發現這刀根本是白挨了。
如果我們有接觸或對測驗與評量的歷史做更深入的閱讀,便會知道:這東西的研發,一開始也是想公平、客觀、公正,無奈時空背景讓它滲入並承載了了政治、社會、文化、經濟等意識型態,而且因為這是「人」、不是機器搞出來的玩意,而且它的對象也是人,所以你想徹底的撇開偏見、價值觀的影響,無疑是睜眼說瞎話。你唯有誠實地正視自己的意識型態,擺脫工具理性那套冠冕堂皇的說詞,才有辦法讓評量貼近你跟學生,也就是說:我知道拿這東西來測你,其實不能測或沒測到的更多。但這東西,卻是一個機會,什麼樣的機會呢?就是讓老師能夠去重新布置與設計課程,而這樣的一個課程,未必就是要去配合教科書的進度,它很可能在一段時間裡,只專注在學生某一個能力的紮根,比如:數數或時間的概念,重新建立;有關「分數」的想法,以更多的例題來讓學生在不同的數量單位間做轉換練習。
重點來了,學測之後對於成績後段的學生施予的補救教學,非常耗時間、也非常耗人力。但如果不去檢討課程的份量,真的「很難救」。其實,這些後段的學生需要的是時間慢慢地去調養身體,也許他一整個月都只在練習一個簡單的動作,但要做到熟練,熟練到這個動作可以誘使他再去做另個他過去不怎麼熟、但曾經做過的動作。但現今的補救教學卻不是這樣,簡直是把學生當成加護病房的病人看待,打強心針不夠看,三不五時還電擊一下,而該插的管一定插到滿!
其實,學生根本沒事,他不過是比較慢,他真正需要的不過是寬容的等待這帖藥(尤其是課程份量的寬容),但學測與補救教學聯手想看到的卻是立竿見影的成效。誤診等一連串的醫療疏失,孩子在這套號稱為「學力健康檢查」的系統下,身心早已不堪折騰,老師在體制硬幹的逼迫下,只能抱歉地跟學生說:「還不夠,這些藥你得通通吞下;這些針,你每一根血管都得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