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日子，在部落格看到一篇「丟臉的數學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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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這篇文章應該是小學生寫的，至於幾年級，就不是重點了：
今天上數學課的時候，有一位小朋友，老師要他上去算數學題目，但他不會就一直站在講台上很久，別人都算好了，他也還沒算好。最後老師要他問我們大家這題怎麼算，但他也不敢問大家，所以老師就教他，我們大家都在笑！不知大家覺得好不好笑？
這篇五、六十字的短文，相信很多老師看了之後，反應是「不好笑」。不過，從小孩子坐在台下看台上這齣算數學且讓他覺得是「丟臉」的戲，身為台上演員的老師，對我而言，倒是個學習如何與台下觀眾做好互動關係、讓戲碼更加精彩的好機會。
首先，假若這是在做教學觀摩的情境中，我會刻意去點一位不會算的學生上台讓他跟我出醜嗎？—-「會的舉右手，不會的舉左手」，讓觀眾們以為學生們參與積極、熱烈。雖然這是個在教師這一行中，沒啥新意的老撇步，卻可以讓他營造出一種作假戲的氣氛，但真的皆大歡喜？
就算這不是在教學觀摩的情境裡，而是日復一日的平常課堂， 依照我們對於學生學習程度與表現的瞭解，哪一位孩子上台後會不會算，心裡也是清楚的。在此情形下，把他請上台的意義又是什麼呢？老師或許是真的想要幫助他，讓他學會，但別忘了，台下一大群孩子，他們可真的是抱著與我無關，等著看好戲的心態來面對台上的演員，看那位演技拙劣的小演員怎麼個丟臉。
但我覺得這齣戲，教師可讓台下看戲的人也變成演員的關鍵是「老師要他問我們大家這題怎麼算，但他也不敢問大家」。這時，身為教師的我，不僅是演員，同時也是編劇、導演。一個不會算，也不敢問同學的孩子，我們如何為他搭起言談的鷹架呢？這戲，真的是沒那麼好編！尤其當這位完全不會算的小演員，在台上無所適從，不知如何是好，就這麼杵在那兒的情形下，立即把他請下台？還是主動找「會算的」孩子上台跟他試著搭戲？若是前者，無疑是令孩子難堪；要是選擇後者，那我們可得注意選角的工作了：找個高手？或是找個比這孩子稍微好一點，但又好不到哪兒的學生？我們大多聽過俄國心理學家維高斯基（Lev Vygotsky）「趨近發展區間」（zone of proximal development）這麼一個理論。每個孩子都有自己的ZPD，即獨立解決問題實際發展的層級；但是，對老師而言，真正的困難，在於：透過成人引導或在較有能力的同儕之協作下，所決定的那個可能發展層次為何。換言之，如何讓教室裡的師生，齊心協力地建構出一個學習社群，並使課堂上的每一個人大家能夠專注在相互合作於學習這檔事（既是學，也是教），而非看秀，相信這是很多老師在進行教學經營時，共有的企圖心。
班上有位學生，給了我再一次省思的提醒：
我覺得每一個班上都會有一個腦子不靈光的學生，但我們不能不理他或將他擋在視線之外，一定要有一些人引導他，讓他不要變成呆子。要不然，班上的人落差起伏會變得更大。有些人像加滿油的車一樣，跟得上老師，期中卻有幾台像老爺車似的，怎麼趕都趕不上，但我們真的不能不理他。反而要教導他們把心思帶來教室，並且專心聽課。
這艱鉅的任務，只要當一天的教師，便會沒完沒了地跟著你。上台不會算習題的學生，會覺得丟臉的，是當老師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