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前研一除了認為父母對於孩子的教育投資是時間而不是錢之外,他甚至指出把孩子送去給學校或補習班的老師教,根本是一種「教育外包」的糟糕/恐怖模式。[@more@]
這對學校教育工作者來說,無疑是當頭棒喝:
不管是學校或是補習班的老師,都無法教導孩子人生的意義及生活方式。因為學校裡的老師,通過教師鑑定獲得錄取之後,即認定了這個「鐵飯碗」,但是這些老師的社會經驗值等於零。一個不曾被社會狂風巨浪吞噬、不曾受上司的欺負、不曾被同事打壓、不曾為轉業而煩惱的人,當然無法教孩子認清人生的意義及生活的方式。
把孩子的教育問題全推給沒有外出工作的母親;孩子的母親再把孩子外包給家庭教師、補習班老師,是最糟糕的模式。因為家庭老師、補習班的老師完全不會教孩子信念、哲學等等和人生觀相關的知識,所以孩子根本沒有為走過風雨人生該有的智慧與悟性。總之,最恐怖的事,莫過於把孩子的教育外包了(頁157-158)。
大前一口氣將跟「教」有關的行業—-包括學校、補習班和家教—-狠狠地數落一番,我想有不少屬於學校教育體系的老師早已按奈不住、憤怒地起身抗議,捍衛教師工作的教學正當性。至於拿人錢辦事的補教或安親班業者,頂多雙手聳聳肩地表示:「一個願打、一個願挨…」。而對終日辛苦的父母來說,大前的「教育外包論」等同於無謂的浪費,自己造成在M型社會處於弱勢經濟之地位,此一說法又是沈重的一擊。
我同意教育外包的確會讓一些父母對於子女的教育質變成撇清責任歸屬的態度,只是,教師在這過程中扮演的卻是不被信任的角色,究竟是什麼樣的想法使得大前先生認為老師的社會經驗值等於零,而他所說的那個「社會」或者社會經驗,指的又是什麼?不可否認的,就台灣的脈絡來看,老師這個工作一向被社會大眾視為是安穩、固定、單純的工作,也因為長期以來學校四周的圍牆、蛋架式的教室結構二者建構出教學這個行業是一種具有封閉性質的圖像,與老師有關的一切也同時被認為是與所謂的社會/生活脫勾。但這種說法並不盡然如此:老師同樣是個人,一樣得生活—-置產、購屋、辦貸款、買車、到超市找便宜貨、或在百貨公司週年慶與人擠破頭搶好康的…—-這些「在社會的」零零種種等事務,毋須自請一樣會自動纏繞在老師身上。而不管是在什麼樣的工作場域,只要涉入在體制二字裡頭,被上司欺負—-行事霸道或一天到晚惡言相向、搞小動作的校長、主任—-被同事打壓—-教學別搞太多創意,以免被同事譏諷「請留碗飯給我吃」—-類似的心理層面的感受,其實廣泛地來看,也是很社會的。唯一和大前所說的那個「企業界」社會不同的是:公司隨時會倒閉、被併購,員工也必須體認到被裁員、回家吃自己這一殘酷現實…,這些他眼中的「大風大浪」幾乎不太可能發生在校園裡(至少,教師的校園生存危機是不如業界來得明顯、爭鬥的手段亦非如此的赤裸)。但是否如此,我們就可以說老師因沒有經歷過業界生存戰爭的洗滌,而無法教導孩子人生的意義及生活方式呢?對大前研一來說,由競爭這一本質並帶有社會達爾文主義味道的論述,如何能夠好好的生存下來即是他所謂的人生意義!只是,對人而言,在社會裡生存這事意味著什麼此一更為重要的問題,翻遍「M型社會」一書,大前卻是什麼也沒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