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鶼 鰈 情 深 — / 李 啟 明 /
鶼 鰈 情 深 如 彩 虹 、 夫 妻 恩 愛 意 難 忘
溫 柔 體 貼 得 春 風 、 相 依 扶 持 家 興 旺
過年初一彼工e透早，是咱台灣上蓋有紀念性e大節日， ia就是新春第一工，滿街小巷家家戶戶攏咧放炮仔慶賀喜氣，一大陣e囡仔兄姊傱出傱入，歡頭喜面笑咍咍，穿新衫出來咧看鬧熱，春節早時仔e氣候清新涼爽、和風暖日，對遠遠仔彼爿來一對真四配e翁仔某，手牽手，好親像真恩愛彼款e模樣，兩人有講有笑，慢慢仔行對阮兜e門跤口停落來，真歡喜咧喊：「火生仔嫂、火生仔嫂毋知有佇厝無？」我有聽著雄雄傱出來一看，喔！原來是阮嬸婆e囝，榮伍仔叔kah榮伍仔嬸兩翁仔某欲來揣阮老母，講是欲來拜年，我ka in應講：「有啦，阮阿母佇後爿灶跤，我去ka喊，請恁小等一下仔。」過無偌久，我kah阮老母同齊行出來，阮阿叔kah阿嬸行倚來，一聲就真親切e kah阮老母拍招呼，雙手合恭：「火生仔嫂你好，新春恭喜喔！」阮老母趕緊回應一聲：「恁兩位翁仔某tsiah有心來看我，感謝囉！請恁tsia坐一時仔，我入去泡茶，隨時著出來，等我」，阮老母趕緊三步做兩步走斡入去灶跤，順喙叫我陪伴in兩位，彼時，阮阿嬸利用我kah in咧罔話這个中間，伊問我：「現此時你有咧創啥無？」我講；「無矣！因為我這馬拄初中畢業，攏蹛厝內加減看冊，準備將來應付高中考試。」阮榮伍叔仔隨後應一聲：「按呢真好ah，著khah拍拚一下。」過無偌久，阮老母對灶跤捾一沽茶，手捀一盒餅，講是欲請in兩位，阮阿叔in兩位翁仔某ia真客氣對阮講：「歹勢啦，閣坐一睏仔就欲去廟仔拜拜，火生仔嫂毋免啦。」毋過，阮老母隨手倒兩杯茶捀過予in，順紲講：「真感謝恁tsiah有心過年來拜年，莫怪啟明in老爸tiann- tiann掛佇喙– – e，真呵咾恁兩翁仔某，做人真標準，善良仁慈，平常時仔我若有閒去到恁兜kah恁老母開講，伊就講，阮囝伊ia真好運去娶著一个好牽手予我做新婦，真敖拑家（khinn-ke）閣會煮食，逐頓攏攢kah好勢、好勢，免予伊操煩，佳哉，阮囝伊ia真乖，對我真有孝，對某嘛真會曉體貼，榮伍仔伊若去上班，人伊（新婦）就蹛內面摒東摒西，物件整理kah真四序（su- si）。」彼時，榮伍嬸仔回答阮老母講：「無啦，火生仔嫂，你真敖ka我褒獎，哪有影按呢？」榮伍嬸仔真謙虛回應一聲，阮老母紲落閣ka伊講：「有影啦，這毋是我愛ka你呵咾，iah是講白賊話，事實就是按呢，你查某人生做媠閣賢慧，項項攏會曉替人想，若我假使仔阮囝娶有你這款人予我做新婦，毋知欲偌好咧。」彼時，我坐佇椅條邊仔聽kah真欣羨，我看in兩翁仔某同齊捀茶起來敬阮老母，講一句說謝話：「火生仔嫂予你真多謝囉！今仔日來ka你拜年，你予阮tsiah爾好e金言玉語，阮十二萬分e感謝，ka阮安慰kah鼓勵，賜予阮兩翁仔某無限e精神，以後若有閒e時，阮才閣來，這馬阮欲去佛祖廟拜拜，你若有閒才來阮兜kah阮老母開講。」隨後in兩位就向阮拜謝行出去，過無一時仔我就一直咧想，這擺看in兩翁仔某tsiah爾仔恩愛，相敬如賓，對人態度斯文有禮、溫柔恭敬，實在是予我序細後輩人做一面真清楚e鏡仝款，永永遠遠留佇我e心肝穎仔。
翁 某 和 合 前 世 修 、 這 世 才 免加 憂 愁
世 間 若 有 這 款 樣 、 予 咱 借 鏡著 愛 想
（1）
我這个叔仔是阮叔公仔生e囝，雖然有一點仔隔腹關係，毋過，伊對阮爸母看若親像家己e親兄嫂閣kha親仝款咧，時常若有啥物代誌攏來揣阮爸母參詳，有困難時阮爸母ia會替in鬥跤手解決，阮叔仔是一个斯文人，忠厚老實，佇公家機關食頭路，伊生有一个後生、兩个查某囝攏真優秀，當初，大後生iau咧讀醫科大學時，兩个查某囝咧讀高中一、二年，食頭路人難免經濟這方面加減會khah欠氣力，（當時食頭路人趁無啥錢）。有一擺我看伊來ka阮老母借一支電風，伊講是欲借轉予in囝吹涼，in兜內面到中晝時仔有西照日khah熱，in囝這ku當咧拚大學考試，愛照顧囡仔e身體khah要緊，阮老母聽著按呢有道理，趕緊夯一支電風予伊接手提轉去。隔轉工，in兩翁仔某相招來阮兜會多謝，阮阿嬸手捾一項禮品欲來答謝，毋過，阮老母無ka in接受，阮老母講：「哪有人按呢？袂使按呢做，會予人笑死！電風ia毋是會食去矣，另工恁會當閣提還阮，無要緊毋通囥蹛心e，恁這時陣當咧落囝坑，當然項項攏嘛會欠缺去遇著種種困難佇咧！毋好客氣，恁毋通想袂過就提物件欲來送我，我袂ka恁收啦，緊提轉去。」阮阿叔in兩翁仔某無意無意ia照聽話提轉。
有一工欲暗仔，我kah阮四兄欲去海墘仔掠鰻仔栽，經過阮叔仔in門跤口，兩翁仔某當拍拚咧洗門口埕，阮兩兄弟仔kah in拍一下仔招呼，in兩人隨時越頭過來，問阮欲去佗位，阮應in講：「阮欲去海墘仔。」阮叔仔隨喙回答應講：「恁兩个先去，我等一下，tsia- – e洗好勢，我就會kah恁嬸仔同齊綴恁後爿去海墘仔做運動。」因為阮這个叔仔是佇頭城鎮公所民政課當課員，做一个公物人員身體khah死痠，所以伊真注重身體健康，逐工下班轉來到厝，衫仔褲換換起來，先足尞落去替in某鬥做一寡仔厝內面e穡頭，做完了後，到暗昏仔攏有招in某鬥陣出去外口撈撈一輾仔，順紲作運動一下，in某才慢慢仔綴後爿行倚去，予in翁筋骨小可仔輕鬆一下，解消伊佇辦公e壓力，清除伊會通回復頭腦e活動，佇這个過程中，伊捌ka我講過，咱人若活佇這个世間上，身體健康上重要，身體是家己e，時時刻刻攏嘛愛靠家己照顧予好，才有活力通來持家和樂，若無者，欲按怎安搭一家，講嘛有影有道理，總是人生在世，萬事求平安欲過好日子，愛有健全e查甫人，才有法度維持一个溫暖e家庭，尤其是阮彼个嬸仔，ia真會曉照顧翁婿，tiann- tiann攏咧燖（tim）雞顧大細ia順紲ka伊補養，遐个囡仔嘛顧kah真勇健閣真古錐，免予阮叔仔煩惱著，阮嬸婆tiann- tiann嘛呵咾伊，講伊這个新婦真乖巧，ka in厝內面大大細細發落（huat-loh）kah誠好勢，一四界攏整理kah清氣溜溜，予伊老歲仔人食穿攏免煩悩，阮嬸婆伊e人，面貌生做豐脂慈祥，講話真實在，予人kah伊接近時，有感覺一種慈愛可親e老大人，對伊囝兒kah新婦攏一律看做仝一家伙仔人，無去區別著你我之分，所以，in e家庭攏真安祥平靜，逐工過著庄跤人求實彼種平凡樸素無憂無慮e生活。
一 家 祥 和 難 求 來 、 何 必 計 較啥 物 代
人 生 在 世 沉 苦 海 、 好 歹 自 有神 佛 知
榮伍叔仔in兩翁仔某平常攏是食素齋，有時陣出外去無方便，攏是榮伍嬸仔款一份厝內家己做e素食便當予伊紮出門，因為彼當陣榮伍叔仔對課員慢慢仔升到做課長，工課有khah無閒，攏是過晝過暗才有食飯，所以in某真關心伊e身體，有時仔，捾一寡仔家己煉e青草茶去予伊食退火，in某就是有這款善良慈愛e心腸，翁某時常相敬如賓、溫情入深，予in課內e同事tiann- tiann咧提出來講，課長翁仔某是in逐个翁某相敬e模範良師，上蓋有台灣味e溫愛夫妻一對，會當予in學習e風範，阮榮伍叔仔真謙虛，做人閣真仁慈，攏是ka in同事講：「ia是伊前世修來e福，才有今世得來e緣，這完全是in某想會到、做會到，送予伊e福份，無欲哪有通按呢？」古早有一句話：「翁某攏是相欠債，出世才來還伊– – e。」翁某本是同林鳥，阮叔仔in就是有彼種認同e概念，才有平凡e過日子。
（2）
日子ia真緊過去，一觸久仔就經過五、六年仔，in e大漢囝ia對醫科大學畢業，當初是分配去台北大病院做實習生，後來過一段實習e訓練，才考牢醫師執照開始進入正式做醫生e階段，彼時，對阮榮伍叔仔兩翁仔某來講，是一項上大e向望，期待足久矣囝兒有了頭路閣是咧做醫生，in內面e經濟狀況就慢慢仔改觀穩定，in e生活一工比一工好起來，過無偌久in囝ia結婚矣，同時，兩个查某囝ia對高中一个一个畢業，大查某囝自畢業了後佇厝內歇睏一年外，有時kah in老母學做煮食兼學一寡查某人應該做e室內工課，因為阮阿嬸真注重查某人愛負起理家e責任，將來查某囝是愛嫁去人兜，到時通替in翁婿kah大家官照顧家內事，萬項代誌加減攏嘛愛學，才會通予人疼惜，得著查某囝本身e幸福，這點，阮榮伍嬸仔攏會ka伊e查某囝雕琢，教kah好勢好勢，一點仔都袂精差去，伊是一个真伶俐閣標準e台灣女性，人講：「嫁翁著愛三從四德」，伊就是彼種有理想e家庭主婦。日子真緊過一年半了後，伊e查某囝有媒人婆來佇欲講親事，對方是一位有食頭路e人，名號做「坤池」，算起來ia袂禾黑e查甫囡仔，是佇港務局當職，有合意e體材，阮榮伍叔仔兩翁仔某嘛有去ka in對方探聽過，囡仔真老實閣真拍拚肯上進e青年，所以，媒人婆仔來講幾若tsua，才答應伊，將按呢決定in查某囝「慧君」e婚事，第二年春天順利嫁出。紲落第二查某囝ia綴後爿高中畢業，伊生做真媠真精光，人看人人佮意，聰明竭性、講一知二，kah伊e名字有一點仔仝款，號做「勵君」智慧雙全，清秀美貌e氣質，伊畢業無偌久，有一間公司就來物色去ah，請伊去辦事務做in公司e看板，彼當時in公司e人攏嘛呵咾kah會觸舌，彼幾年仔予in公司趁了袂tsio錢，帶來公司相當旺盛氣氛，年年增收，這段期間阮這个叔伯小妹有熟似一位男朋友幾若年仔，這个中間ia有真濟个查甫囡仔欲來講親事，結果攏無答應，落尾仔才嫁予伊e男朋友，完成伊e終身大事，到現此時翁某真恩愛，親像鴛鴦一對，同出同入、夫唱婦隨，兩人佇仝一个公司上班。阮榮伍叔仔in兩翁仔某自從二查某囝嫁出了後，煞厝內面ia比較有一點仔空虛，tiann- tiann咧講予阮老母聽，查某囝若未嫁時，就煩惱in兩姊妹仔將來會變啥物款？這馬已經嫁出門矣！顛倒感覺厝內底敢若有欠啥仝款，煞khah無鬧熱去，若無當初有查某囝佇厝，加減會kah序大人t i – t i答答講一下話，啊！總是人生就是按呢生，有好有怨才會予人來操煩，阮老母回答in講：「人若無煩惱，食飽kann會一箍變成阿不倒咧！嘿，到時就真好笑ah，mai ka想遐濟矣。」阮榮伍叔仔in兩翁仔某就是遐爾仔有互相體諒對方，相依為命過日子，in e一生中真有一套前瞻性e安排，佇無形中，感覺神佛攏有咧ka in鬥扶助仝款，予in一家得著平安順序，清靜度過日子。
人 來 世 間 若 佚 佗 、 寬 宏 大 量有 福 報
夫 妻 著 愛 相 照 顧 、 全 家 才 會結 好 果
紲落閣來講，阮榮伍叔仔e大後生，伊e名號做「李鏡明」，人品一流、生做將才，有理想遠見e查甫囝，自伊對台北大病院轉來故鄉，一心一意想欲為家鄉盡一份綿薄之力，為民濟世，將伊一生中所學e醫術貢獻於世，佇羅東火車站落去無偌遠e公正街開一間小兒科e醫生館，名號做「李鏡明診所」，伊少年抱負崇高e理想，專心欲為地方百姓做好醫德，醫藥費用儘量替患者減免，時時聽命in爸母訓言：「身為醫生愛獻菩薩心、救苦救難救世民、人來世間若佚佗、寬宏大量有福報。」伊到現此時，逐工患者攏真濟看袂離，有時我欲去kah伊講話都無時縫通來講，in兩翁仔某無閒嗤喳（tsih- tsha），內底閣有倩兩位護士咧鬥跤手，ia是仝款，因為有這種緣故，阮榮伍叔仔對公所退休了後kah阮阿嬸一直想欲去ka in囝遐鬥顧孫仔，經過一年兩老e才同齊搬過羅東彼爿蹛，順紲照顧孫仔，ia通講是去享受老人晚年該得e子孫滿堂之歡樂心願，閤家平安e快樂日子。有一工禮拜時仔，我欲去野外做運動，佇冬山河堤岸kah in兩爸仔囝相tng著，in囝鏡明緊捷快ka我叫一聲，「阿兄你去佗位？」
（3）
我對面ka in回應講：「我欲去環河一遍，順便通踅一輾仔做健康運動，我順喙問in，「Ah恁兩爸仔囝今仔日哪有閒通出來遮？」 in講： 「嘛是出來做運動走走一下，看一寡咱庄跤e景色，尤其是佇咱台灣家己e鄉土內底，感覺khah有庄情氣味存在，行過田庄所在，風景親像詩畫、到處鳥語花香，白翎鷥飛起飛落，親像活動e影畫仝一款，予咱佇頭殼底不時有浮現一種永遠放袂掉e記憶，拄著庄跤人攏是充滿著人情味，有講有笑a袂有生疏e感覺，親像我這馬已經退休矣，tiann- tiann招恁阿嬸出國去旅遊觀光，看一四界e風情人物，轉來咱台灣了後做一个比較，才知影外國e月娘ia無比咱國內khah圓，只不過是風聲而已嘛。若依我e親身體驗來講，iau是家己e故鄉khah好咧。」紲落阮叔伯小弟閣贊一聲，「毋才講嘛，伊無愛搬出去外國蹛e原因就是佇遮，咱家己e庄頭一四界攏予咱留著一種無限e回想kah懷念佇咧，咱愛疼惜著故鄉e親情才著，敢毋是？」，有了這種予阮阿叔e啟示，賜予我無限e感慨kah領悟，阮阿叔in一家人會tsih爾仔溫暖和合e家庭各種原因，可能性就是有tsiah爾好e教養，這完全是有一種宏觀慈悲e心腸才會通得著翁仔某永久「鶼鰈情深、夫妻恩愛」，彼種風範，有這種e好模樣過程，一生攏留佇我e心目中，久久都袂去予放掉去咧。
– – 李 啟 明 寫 作 – –
寫於 宜 蘭 縣 冬 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