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深秋夜歸人 — / 李啟明 /
深夜沉沉、秋風微微、陣陣霜雨、逶天降落
暗淡月色、青冷街路、三輪車夫、忍勞歸舍
陣陣e霜雨，逶天頂降落 ，掃過了街路，暗淡e月色 ，青冷黑暗暝 ， 加添袂tsio e寒意，規條路兩爿e店頭，早tioh紛紛收市矣，ti遠遠e所在來了一台三輪車，一步一步接近ua–來，啊 ! 原來伊是平埔仔兄踏tioh三輪車beh轉來厝–e歇睏。伊e身影闌闌珊珊，親像失去喟力hit款模樣，跤步tau- tau- a 踏tau- tau- a踏，將hit隻tu風e三輪車駛向前行，行過龜樹叔仔e塗籠間hit爿去，彎一斡，踅一輪tioh到in兜a，in兜厝角頭有搭一間細細e幔坪仔，伊e三輪車tioh駛入去hit 个所在囥。忽然間，有一位年紀大約是八十歲左右e老大人逶厝內行出來，叫一聲，「平埔仔你na會遮呢暗tsiah轉來？」伊越頭趕緊應一聲「阿母啊，你na會iau未去睏，hoo你等規暝，真失禮哦，我to是今仔日有khah好生理，人客khah濟，因為有一位顧客， 伊to坐尾班e火車轉來到頭城，紲落伊愛beh我ka伊載轉外澳a，為tioh beh加減趁一寡錢，姑不二將ka伊載轉去in兜，所以我才會轉來khah暗，阿母啊！以後na有這款情形，你tioh先去睏，mai koh等我好bo ?」 因為平埔仔兄是有孝心e查甫囝，苦求in老母，in老母煞無答應伊，反倒轉來ka in囝講「戇囝e，你攏m知阿母e心情，逐日你na siunn暗轉來，我tioh目睭目聶目聶看，m敢去睏a，koh講哪睏會去呢 ?」 平埔仔兄順喙ka in老母應一聲「tann我to轉來a，你好thang入去睏囉，我先洗一個身軀to beh來睏，你mai koh等。」，綴後平埔仔兄趕緊入去灶跤洗身軀，當伊身軀洗好a beh入去睏hit時，聽tioh in老pe ti後壁眠床內底khuh khuh嗽，聽起聲音kan- na真喘e款，伊聽tioh真艱苦，開喙問in老pe「阿爸啊！今仔日天氣有khah冷a，眠床底我來ka你趨一領khah厚e棉績被好bo ? na無你會kuann tioh， 彼tioh m 好a。」因為in老pe年紀老邁a有八十八歲，身體有致病，袂kham ti受風kuann，平埔仔兄是有孝囝，m甘in 老pe tih hoo伊khuh khuh嗽，隨手tioh走去頂懸格仔夯一領棉績被落來，ka伊趨好勢，順紲請in老 pe趕緊睏， ia去吊ti壁頂e寄冬袋仔內拈一包嗽藥仔hoo伊食，ia tioh按呢hit暗仔，到深更兩點半左右逐家tsiah倒落眠床去安眠o
秋風吹起冷佮寒 青冷凍入阮心肝
夜鶯啼叫吼無伴 霜雨降落無人看
–1–
路燈稀微望月寒 跤步沉重欲按怎
月色暗淡足無伴 孤星伴月傷心肝
秋天氣候寒冷，霜雪風仔時常teh吹，ti宜蘭地區東北爿e頭城，霜風ia特別khah強，因為ti九彎十八斡e金面山隔壁有一座紗帽山，依據前人傳說：冷風若降落有可能逶西方hit爿掃過來，所以頭城方面比較khah濟西風，西風一旦落來，滿城霜風tioh冷吱吱，街頭冷清清，人車真稀微，尤其是店頭部份偆無kui間teh開店，街頭巷尾ia比較khah暗淡，平埔仔兄伊tioh是每工踏三輪車日出夜歸去載人客趁錢度生活，ti這款歹環境中求生存一年thang天攏是按呢，伊接客親切待人和善，家庭雖然有khah散赤淡薄仔，m- koh伊e-tang忍受，若到下冬天仔總是ti寒風受苦中間載客維生，有一工伊接tioh一位人客beh去金面里，金面 hia e庄頭是靠ua ti khah山邊，一路若想beh逶山e方面行，tioh愛付出真大e喟力，peh山相當出力，時間ia khah久，所以伊無愛行這條山路，另外選擇逶平路行，m koh平路須要行對頂埔kap金面中間有一條通過墓仔埔e地帶，hit帶位仔有khah淒涼陰冷，尤其是更深夜靜，三輪車踏過hit段e路程，真真是進入人間地獄烏暗城市。平埔仔兄為tioh beh趁人e錢，只好答應人客要求，拚生拚死ma愛拚過即段難關，咬牢喙齒根拚命ka人客載到目的地，轉來e時，聽伊講是逶山邊hit條路程落嶺khah順，ma khah輕踏，koh m免經過墓仔埔，
擔心teh驚惶！hit暝平埔仔兄轉來到厝已經是半暝三更，in老母猶原ia是ti厝內等伊，老大人本性疼囝e心永遠袂變，真是難能可貴，莫怪，in e厝邊隔壁、親晟朋友攏尊稱in老母是大善人，模範母親e典範，有時tsun- a對隔壁細漢囡仔照顧na孫，親像家己e孫仔koh khah疼，人有teh講，可能性in老母有hit種慈愛e心腸，天公伯仔有teh看tsiah會保護in囝身體健康，日日受風受雨，受苦耐kuann平安過日子，古早人講：「種福竹、出好筍」台語有這句美妙e諺語，自早到tann tsann做真實e應驗「做好公德、會得恩果」，平埔仔兄可能性ti這款母愛e環境內生長，無形中賜hoo伊無限e求生毅力，一生中真han- ti發生大病kap其他災難，身體ia 不tsi- a粗勇。中晝時仔真han- ti睏中晝，有閒e時tioh走去溪仔墘掠毛蟹kap鰻仔，掠轉來厝內加菜，加減補貼菜食營養，伊會thang- a講是一位標準e孝子，in pe母tiann- tiann 掛ti喙口講：「阮平埔仔是一個歹命囝」，m koh ti in邊仔看e人，攏是認為in兜真安靜，求平安tioh是福，真溫愛e家庭，hoo阮厝邊周圍e人thang做一面明鏡袂bai e模樣，永遠留ti眾人e心目中。
霜雨掃落心稀微 秋風摧阮葉離枝
風雲變色無定時 月夜暗淡帶愁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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楓葉落水漂流去 秋色詩意失了味
人生親像一齣戲 夢碎今生斷腸詩
年久月深，歲月不留人，平埔仔兄in pe母年老身體欠安時常破病，經過一段時間ia攏過身去矣！伊e年紀已經進入五六十歲，身體漸漸khah退化，看伊每工teh踏三輪車e情形ia 有khah無喟hainn，跤踏仔ia踏khah慢散。有一工伊接tioh一對老翁仔某beh去遠途「三抱竹仔」e所在，一tsua路來去愛踏四五點鐘久，hit工比較khah冷，秋天霜風微微，尤其是ti郊外，路程愛經過竹安舊橋，靠近海邊，河口海風ia特別強，三輪車行過橋頂tioh愛khah小心一點仔，橋邊koh無護欄thang檔，需要小心預防萬一強風來襲忽然hoo sak落橋跤，平埔仔兄伊是老經驗者，n若過這條橋伊攏相當小心，聽講hit兩个翁仔某ka伊訶咾kah會觸舌，踏到庄跤有一蔟大竹圍，內底是一座古厝，hit兩个翁仔某請伊入去坐，順紲泡一鈷茶來請伊，了後平埔仔兄伊tsiah知影，原來in是蹛ti遮，平埔仔兄kap in坐一睏仔，隨時愛離開in厝，in某逶灶跤摜一寡吳郭魚出來送伊做伴手，老伯仔in後壁溝有一窟魚池，飼一寡魚仔平常時攏有teh掠吳郭魚起來加菜，所以真方便，老伯講，請平埔仔兄伊免客氣，順紲包一大包魚仔hoo伊帶轉來，平埔仔兄到厝已經是日落黃昏時，伊將吳郭魚pun hoo厝邊隔壁，家己留kui尾仔起來，摜入厝內趕緊伊tioh隨手ka魚仔thai thai好勢，順紲挲鹽，等候明仔再thang好煎出來加菜，處理好了後伊tioh去食暗飯，過一點鐘九sio-khua-a歇睏一下伊tioh koh穿一領khah厚e棉裘仔，koh繼續出去踏三輪仔車趁錢，伊踏到火車頭等車班hit時，忽然間有人拍電話來叫伊去港口（烏石港koh khah過去淡薄仔）載一位婦仁人來頭城看病，hit暗去回費了三點外鐘e時間，到暗暝十二點外平埔仔兄tsiah看tioh伊e身影逶遠遠a踏hit台三輪車tau- tau- a進入頭城市街，一步一步歸回伊溫暖e寒舍。一生中伊tioh是按呢度過艱苦辛勞平素待人e日子，令人感嘆伊e為人，使hoo社會人人藉為楷模。
于 宜蘭縣冬山 夜寫作